红衣二狗铁碎牙

从无水雾染他眉眼浓郁,是我一笔勾勒月色极深

【你可曾见过,六扇门的女捕快】

【我曾经,认识一个锦衣卫】【陆绎番外】

  忘情梗

上文 】点击收获剧情

【一】

把他的姑娘一针一线绣出的手帕推回去的时候,陆绎发现,她今日为了来见自己,抹了唇脂。

他记得,他从前总说她不像个女人。现在想想,怎么能那么说一个小姑娘呢?她自尊心强,心思细,他还总拿她的相貌说事儿逗她,实在太不应该。女子都爱自己的相貌,她听了那些话,心里肯定不好受的。

她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空中颤颤巍巍的风筝线,生怕一个不小心,让风筝飞了,因而小心翼翼。

她问:“大人,你是什么意思?”

什么意思?

今夏,你那么聪明,怎么就听不明白呢?

陆绎暗自想着,低头,正好看见她发间他送她的那支簪子。那支簪子,其实不大衬她,也不够贵重,他有些后悔,当时没能再仔细挑选挑选,应当送她最好的。

可是哪里有最好呢?

除了袁今夏,世上什么人,什么事,称得上最好。思来想去,也就一个袁今夏。

袁今夏,他最了解不过。顶聪明的小丫头,又机灵又温暖,当然还很不要脸就是了;善解人意,为人着想,想当初敏儿那般待她,她都觉得情有可原。她很懂事,懂事得让人心疼。如今要怎么说,才能让她知道,他不是情有可原,他不值得原谅呢?

无非是戳她的痛处了。小姑娘一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喜欢她,几次患得患失,临阵脱逃,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世和家境。

她若真的有什么碰不得的地方,无非,就是这些了。

没有谁,比他更了解她的弱点。

“你这个身份,我怎么带你去见我爹?”

“我陆家清清白白,娶了你,会让陆家蒙羞。”

话说得真难听。

陆绎看着小姑娘眼底隐忍的泪想。

“我以为……大人会不一样,现在看来,和旁人没什么不同。”

那方手帕,被重重地摔在地上。姑娘走的时候,带起他心上的一阵风。他真的好想回头看看她,可惜。

她走后很久很久,陆绎才反应过来。

原来真正的情非得已,是这么的言不由衷。

他拾起手帕,见了上面绣的小字。

夏。

他以为她会绣“今”的,毕竟,女红对她来说,实在是太难了。他当初在簪子是小心翼翼刻下一个夏字时,也刻废了许多簪子。

一针一线,该是花了许久,她那么好动的性子,能让她坐下来一时半刻,实在难得。

陆绎抬头,正见北镇抚司四个大字高高悬挂。

他叹了口气,压上心里翻滚的苦水。

其实她说的不错,他和旁人没有什么不同。会痛,会累,会死,会言不由衷。他是多想让她知道他的苦衷啊,可是,若她知道了,她该怎么办?

那一百多条人命,他究竟要怎么还她。



【二】

她还是知道了。

知道了所有。

他拦着的苦痛,终究落在她身上。

离开之时,陆绎望着她的背影。那么弱小的身躯,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。

她要怎么立足。

陆绎时常想,要是当初在扬州,没有招惹她就好了。

这样她就不会痛,不会怨。

直到有一日,岑福说,林大夫准备去药王谷求忘情水。

那日,蓝青玄死在诏狱牢中。


【三】

据说这忘情水并不会让一个人完全失去那段关于爱人的记忆,而是巧妙的嫁接,改变无数的细节,拼拼凑凑,在不破坏本来的记忆的情况下,用其他人代替原有的轨迹。

比如,船上的那支箭,是岑福替她接的。

比如,那只带毒的飞镖,是谢霄替她挡的。

陆绎看着眼前的忘情水,不禁想,若是他喝了这杯忘情水 ,袁今夏的那份记忆,会被谁代替呢?

想来,是没有的。

陆绎八岁之后的生命里,唯一的那束光,叫袁今夏。没有谁,可以代替。

他推回了父亲递来的那杯忘情水,看见父亲日渐浑浊的双目。

父亲,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。



【四】

“袁今夏到底在哪儿?”

陆绎压着心里的怒火,恨不得把严世蕃碎尸万段。

“求我,你求我我就告诉你。”

他撩开袍子,向着阶下囚单膝跪下。

不就是想把他踩在脚底吗?

“陆绎,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。”


“只跪一条腿算怎么回事?”


“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,再把那些证据都交给我,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儿。”


明明严世蕃才是阶下囚,明明是严世蕃的命已经握在他陆绎手中,他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。

因为她在他心上,在他手中。

一个被攥住心脏的人,要怎么思考,怎么反击。

他是陆绎,他的北镇抚司的陆阎王。

哪怕是刀棍加身,哪怕是命悬一线,他也绝对不会失去理智。

没有人比陆绎更清楚,一旦让严世蕃逃脱,会再死多少人。也没有人比他清楚,走到如今这步,为了扳倒严家,死了多少人。


“我答应你。”


只要她活着,我什么都答应你。


【五】

把她从水下捞出来的时候,陆绎手都在抖。

粗长的钢针刺入她的血肉。

每拔出一根,便是血流如注。

他恨不得把那些钢针全部插入自己的身体当中,只求和她承担一样的苦楚。

血流太多,必须用参汤吊着。他一口一口喂给她,却不见她的脸色转好。

后来,林菱递来一碗忘情水。

“她不仅身上有伤,情伤更重。”


“她今日来找我,便是为了讨这碗忘情水。”


“陆绎,今夏她熬不住了。”


所以,便让他来喂吗?


即是她想要的,他自然会给她的。



【六】

他并没有在袁家待太久。


岑福告诉他,父亲不行了。


他的一生,似乎一直在送人走。

母亲,阿德,小蓝,如今是父亲。

还有今夏。

他记得幼时,是母亲教他弹箜篌。

长大些,父亲教他练剑。

参选锦衣卫的时候,阿德用死教会他生。

在诏狱里,蓝青玄教他弃卒保车。




父亲没有弥留太久。


陆府大丧。


他并没有时间沉浸于悲痛,和严家的最后一战马上就要打响。


袁今夏忘记他的时候,他在搜集最后的证据。


他之前听人说,遗忘,是不会有感觉的。


但是没人告诉他,被人遗忘,是有感觉的。


忘情水发挥作用的时候,袁今夏先忘记的,是他的面貌。

那个小丫头,老说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生得俊俏,想来并不是。

口是心非。


都说,若是一对有情人 只有其中一个喝下了忘情水,那么记得的那个就会心如刀绞,直到对方永远忘记他,这种疼痛才能有所缓解。


人都是怕疼的,陆绎也是。可是那日,他想一直痛下去。因为疼痛一旦缓解,那代表,关于他的一切记忆,袁今夏都忘记了。



【七】

严家倒台,陆家遭受反扑,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
他早就预料到会有木枷加身的那一天。

那几日,他总站在袁今夏家门口那棵树下,静静地看着她房间的光。小姑娘睡得很好,每天晚上早早地便熄了灯,起得也早,天还没亮就听见她推着豆腐摊嘀嘀咕咕的声音。

他忽的想起,初见的那一天,在桥头,她用一摊豆腐,坑了他二两银子。

陆绎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,轻轻地放在树下。

没走几步,便听见了她低呼“发财了发财了”的声音。

小财迷。

他笑着,回头去看,正好对上她探出身子。

袁今夏愣了愣,扯出一个讨好的笑。

“这位公子,买豆腐吗?”


陆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买了一斤豆腐。


他就是下意识地就点了头,回过神来,就已经被袁今夏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冤大头了。


“公子,你慢点走!”

“仔细脚下!千万别摔着!”

“以后常来啊!”



心头的苦楚因为她的笑容消散了一些,只是以后,怕是来不了了。


【八】

入诏狱那日,天很冷。


他看见岑福为自己四处奔走。


岑福花了许多钱四处打点,又因着爹爹的面子,陆绎没遭什么罪。

不过是些寻常的皮肉苦刑罢了,受与不受都没什么干系。因而,也算不得遭罪。


最后一次见岑福,他费了不少力气,给自己带了一碗水。


“公子,您就喝了吧,喝了,才能活。”


可是,活着做什么呢?

他欠她一个交代。

他皱眉想着。

活着做什么呢?

他和她已经不会有结局了。

他连聘礼都备好了,可是他娶不到她了。

陆绎,娶不到他唯一想娶的姑娘了。

如今再把她忘了,他怎么舍得。



“岑福,等袁姑娘成亲的时候,把这碗水给她喝了吧。”


“也算是我给她的一份贺礼。终归是相识一场。”



“大人!”



“没有大人了。”


再也没有人会蹦蹦跳跳地唤他一声大人了。


【九】

陆绎死了。

死的那日,正逢初春,天气回暖,阳光难得地照在狱壁上。


葬在一处偏僻的山坳里。

飞鱼终究落入大海,再无踪迹。



【十】

你相信轮回吗?


据说在望乡台上,站着一个谪仙般的公子。

他一直等呀等,等呀等。

等自己的姑娘。


不过这些都是戏说,当不得真。



——the end

算是【我曾经,认识一个锦衣卫】的最后收尾


有些流水账,还有很多是需要了解许多情节才看得懂的,多担待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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